新加坡2020年大选在即,网络消息纷呈。偶然间,朋友圈中跃出一首诙谐的歌曲《一百万》,点开来聆听,顿觉歌外有深情,它不是什么阳春白雪,而是反映了下里巴人艰苦的生活和朴素的愿望。我仔细端详这位歌者灿烂的笑容和背景中平民百姓的镜头,不由大吃一惊,天啊!他是反对党!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唱歌?
从前一提起反对党,我总是躲远远的,看都不看,听也不听,很怕受牵连,因为这三个字在现代中国人心中被理解成是反对共产党,是反动派、死对头、阶级敌人在行动,绝对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贬义词。可是,这几天,我不得不深思反对党到底是什么意思?由于儿子手中持有神圣的一票,昨天我劝他投执政党时,他说:“那得先看看,政府做得好,就投执政党,政府做的不好,就投反对党,到投票时才决定……” 我错愕半晌。
反对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看了这《一百万》,我不禁对反对党好奇起来,我开始查阅反对党的意思。原来,反对党就是在野党!是指没有执政的党。在共和制国家中,为避免执政党一意孤行,设立反对党有监督在朝执政党的责任,它反应民众心声和意见,参与社区管理等,在英国和美国执政党和反对党偶尔会轮流执政。
于是,我开始惊觉自己过去的无知,竟然彻头彻尾曲解了“反对党”这一词的意思,错以为是颠覆国家的反动派、敌对分子。而事实上,有反对党参与的政府,才有监督、制衡和进步,否则就是一党独大。如果没有反对党的参与,就不能自称是共和国家,因为共和国意味着国家和政府是公共的,而不是私人的,国家的治理是所有公民的共同事业;共和国也意味着国家各级政权部门的领导人不能命定,不能继承,不能世袭,而是由自由公正的选举产生的,致于由哪个党来执政那更得是所有公民的委托,在中国古代两党联合执政也是有先例的。对于百姓来讲,有竞争才有进步,有对比才知谁更好。眼下,在国会,新加坡工人党是唯一的反对党,寥寥几位议员,声音太式微了。
理解了“反对党”的意思后,我继续查阅徐顺全是谁?我以前不认识他,要不是他唱的《一百万》打动人心,我还真不会多浪费一分钟时间去了解他。网络资料显示:徐顺全是新加坡民主党秘书长,他1990年取得美国乔治亚哲学博士学位,参与政治前为神经心理学家,因多次被政府当局指“无准证演讲”及“无准证集会”罪名而入狱,2001年被行动党领导人控告诽谤,2006年因未能缴付案件赔偿金而被宣告破产……我又错愕了。网上说他批评人民行动党的部长自视过高,领取优厚薪金却不愿实施最低工资等有利民主的政策……可敬的是28年来失败多次,他依然没有丧失斗志,一家五口志同道合,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是他坚强的后盾,多么美好的一个家庭!他为什么会被告诽谤?当中有什么误会?难道抑郁的新加坡人不需要心理医生的前瞻性指导吗?
正寻思着,电邮中传来了早报的大选新闻,标题是“行动党:徐顺全本性难移民主党竞选将受牵连”,当中说徐顺全在昨晚的电视辩论中指出,王瑞杰曾说过要把人口增至1000万,这让国人很担心。参与同场辩论的外交部长维文医生随即纠正并提醒徐顺全不要散播假信息。副总理兼财政部长王瑞杰也澄清,政府从未建议或计划把新加坡人口增至1000万。我为他捏了一把汗,担心他再一次被告诽谤。因为自从我来到新加坡,时不常就听说“诽谤”一词,通常是政府高层告个人或博主,甚至连一个说话难听的学生也不放过……
过去19年,每每见“诽谤”二字见诸于报端,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心灵深处是悲哀的,特别是对告青年学生的诽谤罪,那会毁了年轻人的未来,致使人们难以听到青年人真实的声音了。 当一位青年人生气、发脾气、骂人,那很有可能是跟大人学的,很有可能他受了委屈无处发泄。一个成熟的社会,看到这种不良现象,应该保持警觉,自我反省,对初犯者给予严厉的警告,而不是看不顺眼一下子就告到人家破产,甚至连居民的身份都被告到没有了。
诽谤,原本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啊!想当年,尧赠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4000多年前的开明君王就主动征集诽谤,广开言路,非常重视听取民众意见。为此,尧在家门口设鼓,让百姓击鼓进谏;舜在交通要道立木牌,让百姓在上面写谏言,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施政错误。
曾几何时,诽谤成为一个恶毒的贬义词呢?遥想西周历史上的周召共和之典故,那一段“历王止谤,道路以目”的场景,召公忧心忡忡地劝谏历王说:“治罪诽谤,只不过是堵住嘴不让人们说话了而已,堵老百姓的嘴可比堵住流水还可怕。堵住流水,水越积越多,河堤早晚会决口,伤害更多的人。不让老百姓说话,老百姓的怨气也越积越多。一旦老百姓忍无可忍了,国家就危险了。治水的人都知道要疏通河流,让水流走。管理国家更要让百姓说话。” 此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要的是疏通,而不是惩罚堵口。当年历王不听的下场就是失去了统治权。
回顾本地一桩桩诽谤案,政府部门的相关负责人,有没有分析诽谤中的话语想传达的真意及原因?有没有追问对方把话说完整说清楚?对于诽谤的内容有没有给民众合理的解释并疏通渠道呢?那些人真的是犯了本地律法中所定义的诽谤罪吗?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好方法来解决言语中的争议吗?难道总是告!告!告!就能堵住人们的嘴吗?一连串的疑问堆积在我的心头,无处寻找答案。
大选在即,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看到工人党最年轻的参选者辣玉莎因在论坛发表感想被警方调查的新闻,文中说“她对城市丰收教会判决的报道在网上发表看法,称新加坡无情地判少数民族坐牢,骚扰回教领袖,却让偷走5000万元的违法教会领袖逍遥法外。警方已征询总检察署的意见,总检察署指挑起不同族群或宗教敌意将抵触刑事法典第298A的罪行。一旦罪成,可判坐牢长达三年,或罚款,或两者兼施。” 我再一次错愕了。我很担心这个刚出道的小姑娘,还没参选就被告抵触刑事法典,甚至以后再也不敢说出心里话了。
当我看到工人党领袖毕丹星与该党其他理事一起支持辣玉莎继续参选,并面向公众道歉的那一幕,我看到了勇于担当与思考并关爱属下的青年领袖风范。当我得知建国总理李光耀的儿子李显杨支持反对党见报后,我开始聆听前国会议员陈清木医生的演说,以及维文部长参与各党派的英文座谈,认真聆听执政党和在野党参选者的演讲及辩论后,我看出了新加坡的未来和希望。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错愕,认真聆听和思考后,我想:如果我手中持有一票,我会选择投给优秀的在野党,好使他们当中的人才能有机会与执政党一起带领国家继续前进。
事实上,我在德义区,我本人百分百只会投给执政党,因为我是尊敬感恩之人,永远感激忧国忧民的执政者和国家的好。(戴凯)
